悲歌一曲悼亡妻

发布时间: 2004-06-26 12:19:56    来源: 省统战部


      ——读苏轼词《江城子》有感

   十年生死两茫茫。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纵使相逢不相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
   夜来幽梦忽还乡。小轩窗,正梳妆。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。料得年年断肠处,明月夜,短松冈。
      ——苏轼词《江城子》

  生,人生的起点;死,人生的终点。从生到死,谁能预测,在那漫长的风雨人生,有多少一帆风顺,多少曲折坎坷,多少悲欢离合。
  王弗16岁与苏轼结为伉俪,26岁别苏轼永辞人间。“十年生死两茫茫”,夫妻十载,是王弗为苏轼筑起了人生第一座爱情大厦,是王弗与苏轼走进了人生第一个温柔之乡。“不思量,自难忘”。这不禁让人生出怎样的眷恋啊,昔日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,昔日闺室内外的耳鬓厮磨,昔日生儿育女的艰辛快慰,宛然如昨,那是怎样一个爱意盎然的幸福港湾。
  幸福的爱情之旅,应该是夫妻同沐爱河,共翔情天,风雨无阻,直到白头。然而王弗却只是陪同苏轼走完了人生第一个美丽的驿站。世事难料,转眼间,人类那座伟岸的情爱丰碑化作“千里孤坟”,王弗成了阎王殿的座上宾。坟,埋在荒郊野外,本来就十分萧索,衬一“孤”字,则备感寂寞,再饰“千里”一词,其凄凉、凄清、凄惨也就不言而喻了。“天尽头,何处有香丘?……一净土掩风流”《红楼梦·葬花辞》。那一堆乱石,那一黄土,埋葬的是韶华和美丽,爱情与亲情。“无处话凄凉”,十年永别,苏轼仍是那么执著,那么痴情,那么眷恋。岁月悠悠,给词人留下的只是无穷的折磨和无尽的怀念。
  熙宁八年1075,苏轼从杭州通判调任密州今山东诸诚知州,是年正月二十,他在梦中重逢仙逝十年的爱妻王氏。“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”这让词人生出无限感慨。十年政坛风云,十年宦海沉浮,给词人带来的只是仕途的坎坷、生活的艰辛和人生的苍凉。
  故乡,是孕育幸福的温床,也是产生梦境的沃土。“夜来幽梦忽还乡”,相对白居易《长恨歌》的“悠悠生死别经年,魂魄不曾来人梦”,想梦而先梦,这是何等的有幸。梦回故里,词人找到了那份温馨、那份甜蜜、那份欢乐。“小轩窗,正梳妆。”她的音容笑貌,言谈举止几乎都笼罩在词人脉脉多情的目光之中。“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”。颇似梅尧臣《悼亡三首》中的“归来仍寂寞,欲语向谁何?”一个是欲诉无语,一个是欲诉无人。此情此景,使读者感受人类的至爱真情,感受到人生的无边风雨,多少欢乐,多少辛酸,多少离合,尽在其中。现实的痛苦,与梦境中的乐园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照,留住过去的温馨,过去的甜蜜,过去的欢乐,永远陶醉在梦中,该有多好啊!清醒过来的词人,回忆起睡梦中的美好情景,则备感痛苦,但词人却又表现得十分委婉含蓄。“料得年年肠断处,明月夜,短松冈。”不说自己如何,反说对方如何,极似杜工部的名作《月夜》,作者料想长眠地下的亡妻,因眷恋亲人而柔肠寸断。
  “相思一夜情多少,地角天涯未是长”,因为这首词,王弗,她的名字,她的爱情,将获得永恒。王弗如九泉有知,当可含笑长眠了。
(责任编辑 楼巧英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