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[center]][[image1]][[/center]] 从来没有一座庙让参观者、顶礼者如此虔诚,也从来没有一座庙令他们这般震撼,更没有一座庙使他们如斯惊叹。然而,她却做到了。这庙就是位于浙江上虞,被誉为“江南第一庙”的曹娥庙。
江南是一个山温水软、柔情绵长的感性之地,然而,她也不乏强悍、刚烈的生命个性。她轻盈灵动,她不乏醇酽的厚度。当你步入曹娥庙时,你会蓦然发现,江南同样也有她的内在血性,以及属于她那深邃无边的历史伤痛。
曹娥庙于宋元八年(公元1093年)建正殿,历代屡加修葺,现存建筑为1934年重建。就是这样一座庙,足以让你掂量江南的丰厚与深邃、沉重与悲凉。她以精美的雕刻艺术、大型壁画、高柱楹联和碑刻书法“四绝”而饮誉江南。细细欣赏雕刻,无论砖雕抑或石雕、木雕,均形象逼真,栩栩如生。尤其是木雕,有的突出平面细雕,有的三面立体精雕,有的一板四层深雕,更有令人叫绝的,整块镂空透雕,真可谓“刀刀如神笔,件件是精品”。而左右回廊42幅大型连环壁画,虽经时光打磨,墨色稍褪,依然形神俱备,呼之欲出。楹联则因柱高而亦长亦大,并因撰书多名人,且凿刻阴阳合璧,行、草、隶、篆俱全而尽显雄势。自汉至今,10块石碑各彰其事、各尽其妙,当以记载“绝妙好辞”四字的曹娥碑为上——历代名人学士皆视曹娥碑为异宝,即可佐证。曹娥庙之“四绝”,它们或从某个角度,或沿着某个方面,似在不动声色的叙述中,缓缓地沉入江南的精神底部,展示它那特殊的文化质色,彰显它那特有的人文品格。
曹娥庙之所以出名,不仅仅在于它的精美“家当”,更重要的是因为发生在东汉时曹娥“投江寻父”的动人故事。有位诗人曾告诉笔者:“曹娥庙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地理的概念,无论是从旅游上还是从文化上,曹娥庙似乎早就在孕育着一个梦想。哪怕她怎样的斑驳、古旧、简陋,对于真正的游人来说,心有所动、思有所归,那便是他们心灵的全部。不是吗?当游人肃穆地伫立在‘神迹图’面前时,莫不情动于衷。”
曹娥,自幼侍亲至孝,母病娥侍汤药,衣不解带,并割股疗亲。母亡后,父女俩相依为命。父亲曹盱是一位能“抚节按歌,婆娑乐神”的巫祝。后汉顺帝汉安二年(公元143年)五月初五端午节,越俗仿效楚国吊屈原,在舜江上驾龙舟迎忠臣伍子胥(传说封为潮神)时,曹盱不幸失水。时娥年十四,寻父尸不得,沿江号哭17天,投入江中,5日后抱父尸出。其孝行感动乡里,哀悼者阻塞道路,并惊动了官府。汉桓帝元嘉元年(公元151年),上虞县令度尚,报奏朝廷,表为孝女,并择址立碑建庙。自宋神宗熙宁十年(公元1077年)开始赐祭,敕著祀典,历朝对孝女曹娥6次敕封共12个字的封号——要知道,这是皇帝封诰极顶的最高荣誉。
重温曹娥的悲剧故事,难免让人黯然神伤,况且曹娥“投江寻父”其中亦不乏愚孝的成分。不错,封建帝王自有其昭昭的企图,曹娥之举料不值得仿效;但曹娥对父母的至孝至顺却正是我们这个时代弥足珍贵的。拂去历史的尘埃,穿越岁月风雨、时代变迁之后的曹娥不是出落得至善至美,而凸现了人性的光辉么?笔者缓缓步出曹娥庙,观瞻大门口的一副由明末才子徐文长撰写的对联:“事父未能入庙倾诚皆末节,恒亲有道见吾不拜也无妨。”是啊,这么多年来,入庙者不计其数,然而,平日诚心诚意“悦亲有道”者究竟有几多呢?若经常“事父未能”,入得庙来,除了附庸风雅,又有什么意义呢?但不论怎么说,笔者心底总是存着这般希望,尽管是渺茫的——倘“事父未能”者,入庙读得孝女曹娥的事迹,受其感应,忽有良心发现,以为“悟以往之不谏,知来者之可追”,始痛改前非,“悦亲有道”,此岂不慰哉妙乎!
“呜—呜—呜”,曹娥江因曹娥庙紧贴而名之,这时传来了机船鸣笛声,它荡开河面层层涟漪,向人们心灵深处传递着悠扬的历史回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