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州要发展成为国际化大都市，成为世界著名的风景旅游城市，要做的事很多，其中地名规划是不容忽视的一个方面。因为地名是一个标志，是一个城市的脸面，反映了城市的历史和品位。一个人对一个地方的最初印象往往从地名开始，一个好的地名应该是既能反映地域特色，又能让人回味无穷，具有画龙点睛的作用。

　　杭州地名有很多精彩之笔，给“人间天堂”增添无穷魅力。如著名的“西湖十景”、“新十景”，吸引了无数海内外游客，成为旅游业的重要依托，杭州人也为之骄傲。可以想象，如果没有这些如诗如画的名称，西湖的美妙将会逊色许多。西湖边原来有一个“二我也”照相馆，取名精妙，曾令外地游客赞叹不已。

　　但是目前杭州地名管理作为城市规划管理的一部分，已经越来越跟不上城市的发展步伐。

　　一、历史上的旧地名，有的不够文雅，与杭州这一历史文化名城的称号相左。如有“混堂弄”，又有“混堂桥”，更有“茅坑弄”、“牛污弄”、“棺材弄”之类，与浣纱路、东坡路、菜市桥等易引发人们思古之幽情的名称不可同日而语。可否用谐音的方式加以改造呢?

　　二、近几年来，杭州住宅建设发展迅猛，有的开发商为了迎合某些人的崇洋心理，命名欧化严重，于是杭州出现了许多诸如“罗马公寓”、“米兰公寓”、“普希金广场”等等洋气、豪气十足的小区名，与杭州的历史文化不相协调，远不如“白荡海人家”、“临江风帆”、“春江花月”、“山水人家”等更符合杭州的历史文化氛围和江南特色。

　　三、新的街巷与大型建筑物的命名缺少方位感。钱塘江上的三座桥是以建造时间的先后来命名的，由西向东依次叫做：钱江一桥、三桥、二桥，待建的几座，据称还是以数字排位，这会给外地初来杭州的驾驶员带来诸多不便，这样简单的数字排列似乎也委屈了这些桥梁的设计者和建造者，作为城市的标志性建筑，大桥们应该有更响亮的名字。

　　四、不同的道路网和不同的区域没有遵循一定的命名原则，不方便建筑。这主要是地名规划和城市规划不能同步造成的。从前杭州的一些主要街道命名大体遵循着“横街直路”的准则，几“横”几“直”便勾画出杭州街道的基本轮廓，很好找路。现在一律以“路”名之，让人摸不清方向。借鉴外省市的经验，济南市道路命名有“经”“纬”之分；上海南北、东西走向的路分别用省名和市名来区分；北京的城市路名，以妇孺皆知的古城门来划分城市的道路。杭州也有十大城门，在杭州的路名上留下了一些遗迹，但已经很不连贯了，应当在新取名时充分利用十大城门作为坐标。

　　同一条路有不同的路名，有的路甚至有三到四个路名，彼此之间也缺乏联系。如艮山东路、艮山西路、环城北路、天目山路居然是一条路；文三路、文晖路、文苑路，文二路、潮王路、文新路也分别是同一条路。在城市改造的过程中，城市规划和地名管理脱轨的问题在这些路名上可见一斑。

　　五、个别路命名不合理。如艮山西路居然在艮山门的东面；“河坊街”的前身应该是“清河坊”(源于南宋王俊被封为清河郡王，并在此建郡王府而得名)，“坊”为南宋时街区的通名，如“南瓦坊”、“保和坊”、“吴山坊”之类，因此仔细考校起来，“河坊街”更应该称为“清河街”。

　　六、重名、近似名较多。一条体育场路上有“海上明珠”、“海上明月”两个大酒店，而“人才大厦”和“人寿大厦”在杭州话里很难分清楚，“丹桂花园”和“兰桂花园”，“桂花园”和“桂花城”，也常常使司机朋友南辕北辙。“之江饭店”、“浙江饭店”、“浙江宾馆”、“浙江大酒店”、“浙江国际大酒店”常让外地游客徒添烦恼。而“浙江宾馆”和“浙江饭店”的英文译名，都是“Zhe Jiang Hotel”，外宾未必称便，司机开冤枉路，客人花冤枉钱。

　　七、标牌管理较为混乱。

　　首先是个别公交车站的标牌编排缺少一定的规范，一名多站和一站多名的现象不在少数。大凡公交车站名称一般以停车站的主要建筑物或邻近的街道取名，以方便乘客。同名多站最突出的是“武林门”站，有些停在市中医院门口，有些停在湖墅南路口，有些停在环城西路，有些停在莫干山路密渡桥路口以北，有些甚至停在天目山路东海宾馆和煤气大厦旁……一站多名的现象也不少，如：天城路上的皇冠大酒店与杭州湾大酒店两店门口这一站，有的站牌标着“濮家新村”，有的站牌标为“天城路口”；“六公园”一站，有的叫“东坡路口”，有的叫“小车桥”；还有“金都新城”旁的车站，有的公交车站取名“丰潭路口”或“金都花园”，事实上，“金都花园”离“金都新城”至少还有一站路的距离。

　　其次是门牌号码混乱。一般情况下门牌号码总是从东到西、从南到北编排的。但是由于旧城改造，新的门牌与老的门牌编排实行双重标准，造成混乱。如新建的复兴街(地图上标为“复兴大道”)，是在原来复兴里街的基础上拓宽的，它在闸口与六和塔之间与旧的复兴街重合，如今旧的门牌尚未全部清除(还有几家住户和单位)，这些门牌是从六和塔、进龙桥方向起编的，而今新的门牌则是从南星桥开始编的，这样同一个门牌就有两个单位。在旧城改造过程中，一些单位漏编门牌，给群众造成很大的不便，还有相当一部分路和街道没有路牌，有一部分路牌没有方向指示，也没有英文说明，还有路牌残损现象。此外，杭州市大多数单位没有门牌号，有人随意自编门牌号，杭州人已经养成了不按照门牌找路的习惯。凡此种种，都与国际化大都市的形象不符。

　　八、地名命名过程中的商业行为，往往造成名不符实。企业有兴有衰，使新的地名与企业的名字息息相关，往往会出现企业已经消亡了，而以企业名称命名的地名依旧存在。如果眼光放远点，还是不以企业命名为好。

　　名称好坏，是一个城市文明程度和历史积淀的显现，如果做好了，对于提高城市的形象和品位很有帮助，也有利于改善城市的投资环境，无论经济效益还是社会效益都是显而易见的。所以地名在城市建设中是一个投入少、见效快的工作，应当引起政府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，纳入城市建设的总体规划中。

　　事实上，我国已经出台了一些关于地名管理和规划的法规，杭州也相应出台了有关的办法、条例，但目前对地名管理投入不够，水平不高，特别是规划决策与管理手段相对落后。有鉴于此，我们建议：

　　1、严格按照有关法律、法规办事，赋予地名管理工作部门权力，让地名管理部门参与城市规划。

　　2、政府增加对地名管理的投入(包括人员投入和资金投入)，向国际一流的地名管理水平看齐，提高地名管理的现代化水平。

　　3、建议成立一个地名专家委员会。命名是一项科学性很强的工作，是一门学问，需要历史文化与现代文明的结合。这个委员会由相关专家学者组成，其主要工作就是为地名工作出谋划策，搜集资料，评判优劣，决定取舍。重要名称必须由专家委员会集体通过，克服命名过程中的长官意志。

　　4、杜绝地名命名过程中的商业行为。

　　杭州是一个美丽的城市，历史上的杭州曾有许多美妙的地名；当代的杭州地名同样不应辜负这秀丽的山水。我们应把杭州的地名工作提升到一个新的档次，让杭州的地名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。

　　(作者系省政协委员，民盟成员，浙江大学古籍研究所副所长、博士生导师。本文系作者在省政协八届五次会议上的大会发言，本刊略有删改。)